我正走向市集,準備買幾個光餅,家裡的弟妹餓著肚子呢。
走在人頭攢動的市集,一位衣衫襤褸的青年不知從哪里獲得一個讓人毫不訝異的壞消息,他張開沙啞的嗓子喊到:“上海淪陷啦!”
一傳十,十傳百,市集上的每一個人都在討論上海淪陷,有人說,殘暴不仁的日軍拿活人來做練習劍刺的靶子,有人說日軍及日本浪人得意忘形地走在上海街頭,以戰勝國的姿態在租界醉酒鬧事。
還有人說,日軍已派間諜來到全國偵察形勢,每一個人都唉聲嘆氣,幾時輪到南市淪陷呢?
走到火車站,一位中年胖子如餓虎扑食般地捉住一個“漢奸”,用麻繩將漢奸反綁在柱子上,一位穿著不合襯的軍服的瘦巴巴男子推開圍觀的人群,一鎗就斃了他,讓我直打冷戰。
我向旁人打聽,據說胖子想進去站長室喝水,偏偏那個所謂漢奸的站夫十分不識相,一口拒絕胖子,兩人僵持不下,開始破口互罵,我罵你是漢奸,你罵我是漢奸,搞得大家莫明其妙。
胖子出其不意的賞了被罵漢奸的站夫一個大耳光,瘦小的站夫來不及還手就被制服了。
接著軍人帶著胖子離開倒在血泊中的漢奸,南市果然快要淪陷了,不知廉恥的漢奸幫助日本人,亂我大好中華。
我還感嘆什麼呢?弟妹等著我的光餅呢!快去。
“老板,我要兩個光餅……”我才接過光餅,就被一只手打掉了。
“吃餅不給錢,你偷良民的食物,你是漢奸!”眼前一個陌生瘦子對我嚷著。
嗯?這男子不是剛才穿著軍服,開鎗打死“漢奸”的人嗎?怎麼脫下軍服和軍帽了,換上便服?
“冤……冤枉啊,我……我怎會是漢奸?”他不聽我解釋,不知從哪拿來一條麻繩要綁住我,我嚇得沒命的掙扎,引起群眾圍觀。
“你這漢奸,竟敢反抗?”剛才喝水的胖子推開人群,竟然戴著軍帽,還穿著幾乎撐破紐扣的軍服。嗯?不是剛才那一件嗎?
“漢奸!原來是這麼一回事,你倆才是漢奸!”我竭斯底里地反罵他們,不停地掙扎。
“大家別信他們,他倆才是漢奸!他們剛才殺了人!”觀眾依舊細聲討論,看來無意救我,我得靠自己才能得救,於是我一腳踢向瘦子的肚皮,衝出人群。
“大膽漢奸,殺!”胖子馬上拔鎗,對著我的後腦,扣上扳機“砰!”。
我的後腦似乎長了眼睛,怎會看見鎗膛裡的銀色子彈?
彈頭脫離彈殼,經過鎗管,鎗口冒出圓型的硝煙,巨響之後,彈頭劃過空氣,穿過我的頭皮、頭殼、腦袋……
轟隆一聲,我的臉朝地面倒下,我要盡最後一分力提醒大家“捉漢奸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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